千秋一听,急忙说道:『云师尊,你这个身份去那里......不合适吧,而且现在去后山的话,风太大了,你的身体吃不消吧?』
『没事,去吧。』云起夕没有理会千秋说的,顾自走出了养心殿。
千秋在后面扁扁嘴,心想:『云师尊听不进我的意见,总是一意孤行,女人可真是种奇怪的生物。』
两人驻足于菜园之前,云起夕看着满目疮痍的菜园,脸色有些难看。
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咳了几声。
『师尊,你去屋檐下面坐着吧,那里风小。』千秋看云起夕如此虚弱的样子,便建议道。
云起夕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趴在屋前的黑布一看千秋回来了,笑着就跑了过来。
黑布注意到了千秋身边的云起夕,翻了个身,四脚朝天,居然朝着云起夕撒起了娇。
云起夕不由得一乐,说道:『这就是你的小伙伴?还挺可爱的。』
『黑布,你赶紧起来,这是云师尊!你这是做什么?』千秋有些尴尬,急忙抱起了撒娇打滚的黑布,领着云起夕走向木屋。
两人坐定,千秋一边逗着黑布,一边注意着云起夕的一举一动,他有些不明白云起夕为什么要跟他来这个菜园。
『是不是还在生气?』云起夕看着眼前的菜园,轻声问千秋。
千秋一听,有些茫然,问道:『什么?』
『刚刚我没有给你机会解释这件事。』云起夕说话还是轻轻柔柔地。
『这......』千秋犹豫了起来,要说生气,当时的确生气,不过如今看着云起夕的模样,他实在是生不起气。
犹豫再三,他说道:『师尊,我不敢生气。』
云起夕缓缓说道:『你刚入这个门派,很多人情世故你还不懂。』
『请云师尊赐教。』千秋也知道云起夕这样说也有她的道理,于是也不急躁,看着蒙着面纱的云起夕说道。
『你打得过段诀师兄吗?』云起夕睁着双眸,看向千秋。
千秋看着云起夕的眼睛,有些失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师尊这开的哪里的玩笑,十个百个我也打不过他啊。』
『宇文化呢?』
『也有些吃力。』千秋坦诚地说道。
云起夕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赔个不是,有何难的?』
『可是明明就是他们嫁祸我.......』千秋不满地说道。
云起夕说道:『千秋,很多时候你做事时候要考虑后果,段诀师兄护短是出了名的,我也不敢招惹他,我刚刚倘若为你争辩了,带来的后果只是他的继续刁难,对你对我都不利。忍一时,风平浪静。』
千秋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宇文化他.......』
『你有证据吗?可以用来指证金博是受他挑拨来害你的。』云起夕问道。
千秋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没......没有。』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时候,不分对错,只分强弱。』云起夕折了一根草,缠在纤纤玉指之上,『若你强过了段诀师兄,你想如何,我断然不管。』
千秋站起来,说道:『就算再强大,凡事也要讲道理吧。』
『我不是让你不讲道理,而是希望你在有能力的时候再去讲道理。很多时候,弱者的道理没有人会听。这个弱,不仅仅指实力,还指立场,地位。』云起夕看着千秋有些急了,便说道。
『千秋不是很明白,请师尊细说。』
『你受罚于此,出了菜园你就是错的。所以他们每个人都用‘你不是应该在菜园吗’这句话来作为开头,你看你有方式反驳吗?你只能生气,而不能反驳些什么。就算我帮着你,护着你,我们的立场就是错的。』
『我懂一些了,云师尊。但是我还是觉得,凡事不能只分强弱,也应该分对错。』千秋固执地说道。
云起夕笑了,说道:『当你足够强大,你分对错,别人就会尊重你。当你弱小,你分对错,别人就会嘲笑你。』
『师尊,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对于我来说,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了世界的巅峰,我也会尊重每一个人。』千秋诚恳地说道。
『嗯,我相信你,你早晚会超过所有人的。』云起夕温柔地看着身边这位弟子,这次的谈心,让她把最后一点担心也放下了。
以前她还怕千秋若拥有了力量,会成为一个恶棍,当时如今她打心底里觉得,千秋会真正成为一位真正的强者,由内而外的强者。
千秋抱歉地说道:『云师尊,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刚刚是千秋不够成熟,一直在误会你。』
『没关系。』云起夕说话一直保持着平静,不急不躁,心境未曾涌动过分毫。
过了一会,云起夕突然说道:『好久没动了,要不我帮你一起把菜种回去吧。』
千秋难以置信地看着云起夕,额头的汗滴落下来,问道:『师尊,这不好吧。』
『怎么了?』云起夕问道。
『您堂堂东方派顶尖高手之一,烟雨堂师尊,怎么能种菜呢?』千秋说道。
『有何不可。』云起夕脱下了外面披着的大衣放到一边,双手把长发挽了上去,卷起了衣袖,又把面纱摘下,露出了容颜。
千秋站在一旁,发着呆,看着云起夕,心里不禁又一次感慨道:『老天总是不公平的,云师尊怎么会这么美呢?天上的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千秋,你来教我。』云起夕说了一句,没有发现千秋在发呆,便走进了菜田。
千秋缓过神来,急忙答应一声:『好,师尊您小心。』
云起夕建议道:『咱们先把毁了的菜先全部拔掉吧。』
千秋看着卷着袖子的云起夕,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看到现在这种画面:平时高高在上的云师尊,居然会在菜地里拔菜。
『简直和做梦一样,不不不,我觉得我做梦也见不到这种画面。』千秋喃喃自语道,始终适应不了这种画面。
『你愣着在想什么?』云起夕抬头,看到千秋在发呆,于是问道。
『没没没,我在想去哪拿种子。』千秋又重新回到了真实世界,摇了摇脑袋回答道。
两人合作把所有毁坏的蔬菜都堆积到了一起,千秋又从屋内拿了一些菜籽。
『这是什么蔬菜的种子?』云起夕接过一把菜籽。
『小青菜。』千秋瞅了一眼,回答道。
经过一阵忙活的云起夕脸上有些红润,仿佛脸上有着一抹红彤彤的晚霞。
『这些小东西,看上去挺可爱的。』云起夕捧着一小把菜籽说道。
千秋一回头:『师尊,您以前没见过吗?』
『没有,我还没种过菜呢。』云起夕笑着回答。
千秋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云起夕,微微一笑,心说:『原来神通广大的云师尊也有不会的东西。』
『我教你。』千秋笑着说道。
他随即赤脚上阵,从怀里抓了一些菜籽,松了松土,又挖了个坑,放进菜籽,重新埋了起来,最后浇了一些水。
『就这么简单吗?』云起夕问道。
千秋说道:『对啊,不过浇的水不能太多。』
『好的,那你种那边,这边我来。』云起夕说道,顺手划了一道分界线。
千秋无奈地点点头:『好的,那那边就麻烦师尊了。』
『不麻烦。』云起夕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千秋笑了笑,回答道:『嗯。』他看着云起夕,心想:『云师尊的确和师傅不一样,师傅可没有这么乖巧的一面。』
两人一直忙活到了太阳下山,才把全部种子播种完毕。
千秋先完成了工作,他便走到了云起夕这边,看看进度。
云起夕瞧见千秋走过来,不由得说道:『哎呀,这么看来,种菜也不是很容易的,一个坑一个坑的,也挺麻烦的。』
千秋听了这俏皮的抱怨,笑道:『是......』当他的头顺势摇到一旁,后面的『吗』字说不出口了:云起夕埋菜籽的地方,一个坑大一个坑小,有些坑很明显就是水浇太多了,有些坑里面的土还是干的。
『师尊,您先等等。』千秋向云起夕摆了摆手,说道。
云起夕抬起头,看着千秋问道:『怎么了?』
千秋一看云起夕又说不出话了。
云起夕粉嫩的脸上一道道泥痕,疑惑的表情也是特别纯真,再搭配上她脏兮兮的手,显得可爱又滑稽。
千秋在心里直呼:『这样的云起夕,我保证东方派从来没人见过!』
『云师尊,您看看,有些地方水浇太多了,有些您却忘了浇水,这样子菜就.......』千秋一指,尴尬地说道。
『咳咳咳。』一阵风吹来,云起夕没忍住咳了几下。
她突然变得和一个小女孩一样害羞,对着千秋尴尬地说道:『是吗?』
『师尊,又起风了,您快去洗洗手,这些粗活就我来吧。』千秋一看云起夕又咳嗽了,急忙说道。
千秋把有些实在看不下去的土坑返工了一次,弄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所有地方都安置好了。
当他走出菜田,云起夕已经在安安静静地等她了。
千秋拿起云起夕放在一边的大衣,重新给她披上,说道:『师尊,披好衣服。』
『嗯。』云起夕明显从刚刚尴尬的场景缓过来了,声音又变得一如往常的平静。
千秋给云起夕倒了杯水,递给了云起夕。
云起夕坐着,看着夜色,喝着水,说道:『原来种菜也是门学问。』
『对啊,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千秋回答道。
云起夕微微一笑,同意千秋的看法。
『师尊,您小时候不干农活的吗?』千秋问道。
云起夕摇摇头,回答道:『没有,我也快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