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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借你手布我的局

  

  

众人面色微动,但无人出声。

  朱标继续道:“我也曾怀疑自己。可我不是要你们信我,而是要你们信自己,信这世上还有不问出身的门路,还有凭本事争一分高下的地方。”

  台下,一名身材瘦削的年轻人缓缓举手。

  声音略显嘶哑:“殿下真会收下我等?我们……没有门第,没有人荐,连一纸寒门举荐都无。”

  朱标望着那人,良久不语。

  朱瀚从屏后缓步走出,语声平稳:“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怔,拱手:“草民名梁温,昌平人。”

  朱瀚点头:“那便记下了。梁温,第一名入堂学子。”

  众人哗然。

  梁温双膝跪地,额头叩地三次,梗咽道:“谢王爷,谢太子殿下!”

  朱瀚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这不是施恩,这是正义。你们中若有谁能以真才实学胜过京中士族,那便该得其位。”

  讲堂内,气氛顿时变得滚烫。

  那日之后,太学旧讲堂门前人潮愈加汹涌。

  许归的讲书早已成为京城新风,连王公贵胄家中的少年也偷偷溜来听书,只为那句:

  “人当自强,莫问门第。清风能起于陋巷,明月可照穷巷书生。”

  而朱瀚并未久留。

  他的目标已达,局已布好,便悄然退下。

  那夜,王府密室之中。

  石安子轻声道:“王爷,京中那些族阀子弟,已经坐不住了。”

  “坐不住,才好。”

  朱瀚翻阅着天机策第二卷,轻声道,“越躁,越显他们虚。”

  石安子顿了顿,忽问:“可太子殿下……能撑得住么?”

  朱瀚放下书卷,目光如刀:“他若连这都撑不住,那也不配称储君。”

  与此同时,朱元璋得知此事,却并未立刻震怒,只在御书房独自翻了一晚卷宗。

  次日,他召见朱瀚。

  朱瀚步入宫中,依旧坦然行礼,抬头便见朱元璋冷冷地看着他。

  “你动了太学?”

  朱瀚不卑不亢:“臣弟未动,只是看见了太子该走的一步,于是推了他一把。”

  朱元璋重重哼了一声:“他若摔了呢?”

  “那便说明他尚不能立国。”

  “你倒说得轻巧。”

  朱元璋放下玉如意,“你就不怕朝臣非议你?”

  朱瀚淡然笑道:“陛下当年起于布衣,谁敢非议您?臣弟不过仿效而已。”

  朱元璋忽而笑了:“你这是拿话堵我?”

  “臣弟不敢。”

  朱元璋却冷冷盯着他:“那你是故意的,借太子之名,行你之谋。”

  朱瀚不避其锋,坦然道:“陛下明察,臣弟之谋,确非一人之私,而是为太子护道。”

  朱元璋沉默许久,忽问:“太子……能撑下去?”

  朱瀚顿了顿,回以坚定之言:“他能。”

  而此时的朱标,亦迎来了真正的试炼。

  春讲第一轮试卷放榜之日,京中世家齐聚太学门前。

  其中不少人目光阴沉,甚至有人冷笑着放言:“今日若寒门上榜,便是东宫作假,假公济私。”

  朱标亲自出面,在太学台上朗声道:“诸位若疑,可当场查卷。东宫不避质疑,只愿还诸君一个公道。”

  当场开卷。

  首卷,梁温,字迹如龙蛇舞,行文沉稳,论策深远,直指礼制弊端,却不偏激,反而清晰条理,得分极高。

  一时众人皆惊。

  “此人真寒门出身?”有人质疑。

  “若不信,东宫可派人往昌平查之。”

  朱标道,“若是假冒,梁温除名,我自罚三月俸禄。”

  无一人敢再言。

  这一日,春讲声望暴涨,京中舆论大变。

  朱标看着那张榜首名字,心中一动,转头对林起道:“将来太学重整,梁温当列讲席。”

  林起长叹一声:“殿下真是……不凡。”

  菜市口人潮退去已有数日,寒风裹着霜气吹过京中巷口。

  街头酒肆茶楼间,却仍在津津乐道着“梁温中榜”、“太子春讲”的奇事。

  坊间说书人、街巷百姓,似乎忽然多了一个话头,而东宫的名字,也不再只属于宫墙深处。

  王府中,朱瀚手负于背,立在梅林之下,枝头残雪,斑斑点点,似亦在思索。

  “梁温之后,”他转头看向石安子,“朝中那些人,怕是更要盯住太子了。”

  石安子低声道:“春讲之后,东宫颇得声望。但属下查到,太子近日身边多了几位新面孔,皆是京中世家子弟,背景深厚。”

  朱瀚挑眉:“谁引荐的?”

  “是杜世清。”

  朱瀚眉头微皱,口中轻念那名字,随手在石案上点了三下,回身踱步:

  “杜家……京中老族,门生故吏遍布各衙。这杜世清,自幼便在太学读书,后被举荐入东宫伴读。”

  石安子低声补道:“但这人平日里行事张扬,口风极紧,手腕也不浅。”

  朱瀚眼神渐冷:“太子是泥,还未成形,若这时候给他添上斑斑杂石,日后怎立根基?”

  石安子低头:“那咱们需动手么?”

  “不急。”朱瀚缓缓摇头,“东宫该识人了。我不过是看他推窗,他若不辨天光,那也罢了。”

  石安子一愣,未敢多言。

  而此时的东宫正殿,朱标正对着几张案卷微皱眉。

  案上陈列着几封东宫属官荐举之人名册,有几位出身寒门,亦有几位出身世族。

  尤以“李恪”“韩昭”二人最为显眼——前者是礼部侍郎李方之子,后者乃京营副指挥使韩宽亲侄。

  两人皆由杜世清引荐,近来频频出入东宫。

  “李恪那日言辞甚是恭谨。”朱标轻声道,“韩昭也算有才……但为何我总觉不踏实?”

  对面坐着的林起皱眉:“殿下心中已生疑,便应先查,切莫留情。”

  朱标却摇头:“我不欲偏听偏信。他二人尚未露出破绽,若我先起疑,将来怎服众?”

  “但殿下所肩之事,岂容轻试?”林起直言不讳。

  此时殿外脚步声急促,一名小内侍疾步进来,低声耳语。

  朱标眉头轻挑,随即起身:“皇叔来了。”

  朱瀚穿一袭墨色圆领袍,自外门而入,不见半点王侯威严,反似寻常兄长来探侄子。

  朱标迎出宫门:“皇叔大冷天亲来,可有要事?”

  “无事。”朱瀚笑道,“只是昨夜听人言说,东宫近日多才俊入幕,心下好奇,便来讨碗热茶,顺便看看。”

  朱标略一迟疑,笑着请进正堂。

  朱瀚一落座便自斟自饮,扫过案上文卷,似随意道:“这几位……可是新入东宫的?”

  朱标点头:“皆是荐才之人,确有几分才识。”

  朱瀚不动声色:“才识?何为才?何为识?”

  朱标一怔,拱手道:“才,当有文理文章、治国之思;识,则是辨局审势,不失本心。”

  朱瀚淡然道:“这两点,李恪与韩昭,可都曾显露?”

  朱标沉吟不语。

  朱瀚放下茶盏,忽而笑了:“东宫若养人,如育梅林,要赏其花,先看其根。若根不正,春风一到,虽繁华三日,转眼也成残枝枯蕊。”

  朱标神情肃然:“皇叔之言,侄儿谨记。”

  朱瀚起身,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你有自己的判断,但别让人给你设了局。你是太子,不是书院司讲。”

  言罢拂袖离去,留下一室静默。

  数日后,一桩小事震动东宫。

  东宫内库忽失银两五十两,虽不多,却牵涉到日用开支。

  查至末尾,竟牵出韩昭管事一役——虽未取银,却是其人擅自调库,启封失序,遭人私下揭发。

  此事一出,东宫众人哗然。

  朱标召集属下,面无表情坐于东宫议堂之上。

  杜世清急忙请罪:“殿下,韩昭初涉内务,不谙规制,是臣未教之严,愿领责。”

  朱标静静看着他,良久,忽道:“调库是东宫机要之事,谁令其动的?”

  杜世清顿了顿,道:“属下不知。”

  朱标淡淡一笑,语气却冷了:“东宫不是市井宅门,谁都能随意开箱查账?若是韩昭再大半步,是不是连府库也能随他查验?”

  杜世清低头,额头隐隐渗汗。

  朱标缓缓起身,朗声道:“从今日起,韩昭逐出东宫,三年不得入仕;杜世清,暂离职一月,待查明后复议。”

  众人皆变色。

  此令一出,东宫再无半点议声。

  夜色将沉,王府书房中灯火未熄。

  朱瀚坐于灯下,手中翻着那本天机策第四卷,目光深沉。石安子进门通报:“殿下动手了。”

  “动得好。”朱瀚闭卷而笑,“若他连这一点都处理不了,那之前一切,都是虚空。”

  石安子问:“那接下来,王爷还要试他么?”

  朱瀚看着窗外漫天星河,语气悠悠:“识人之后,是御人。”

  “太子不是怕心软,而是怕用情不当。若真要执掌乾坤,他就得学会,一根草若刺入掌中,是拔还是养着?”

  石安子不敢言语,半晌低头:“属下明白了。”

  朱瀚却轻叹一声:“我希望他拔草,不是拔人。”

  次日清晨,东宫议事堂。

  朱标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微霜初化,缓缓问道:“昨日之事,查得如何?”

  林起拱手禀报:“那批新入宫学的举荐生,共二十三人,其中六人背景清白,另有十一人,有各部堂官子弟牵涉,余下六人……出自杜世清一系,皆京中几家老族旁支。”

  朱标眉头紧蹙。

  “这杜世清……”他低声,“还是不肯死心。”

  林起道:“他回京之后,并未再来东宫。但属下查到,他近日频繁出入礼部、工部,与数位尚书旧交暗通书简。”

  朱标目光一沉:“他在布局。”

  林起点头:“这是一盘慢棋,且不急攻,而是想在东宫根基中悄然蚕食。”

  朱标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便不让他慢。”他一字一句,“我要他快。”

  林起一怔,随即明白朱标意图:“殿下是要他露底?”

  朱标点头,转身坐于主位:“我要让他自以为机巧深算,而不知其处处皆在我的掌心。”

  他顿了顿,忽然道:“王叔说过——龙要御水,而不是与水并游。”

  林起肃然应声。

  当日下午,东宫忽发一道公文,称宫学将设“才议大比”,凡三月入学之士,皆可呈文论事,若有卓异之策,将择一人“拜于宫中,亲承太子讲道”。

  消息一出,举国轰动。

  “亲承太子讲道”——此非虚名,而是“内讲近臣”的潜位,虽未明封实职,但凡得此机,几可入储君耳目,名列储宫亲近。

  杜世清闻讯,当夜召来韩家、王家两名少主。

  “此事,就是你们的机会。”

  韩少主惊道:“太子……怎会突然设比?”

  杜世清冷笑:“他年少气盛,得意之余,难免露锋。如今风头正劲,自然想着推新才,立新功。”

  “但越是锋芒毕露,越容易受控。”

  王家少主忧道:“那梁温……许归……岂不是拦路虎?”

  杜世清淡声:“你们不需胜他们,只需胜彼此。太子不会再任梁温独秀,也不会容许一枝独放。

  此番比试,他必求多面,求平衡,谁言辞巧妙、策略灵动,才最合心意。”

  韩少主沉声:“那……我等当如何?”

  杜世清取出两卷策文:“这一篇,攻西市坊制;一篇,论京师驿役重负。你们各自研读,改其锋芒,弱其锋锐,使人觉你等才中藏识、不露峥嵘。”

  他目光幽幽:“你们只需做得‘像’一个有用之才,其余由我打点。”

  两人拜服而去,杜世清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初升夜灯,低语:

  “太子啊,你要立人,我便给你人;你要立局,我便借你手布我的局。”

  “看你何时知我为蛇,而非草。”

  而这一切,朱瀚却早已了然于心。

  王府书斋内,石安子递上一张纸条:“王爷,东宫才议,比题定了三篇:‘市坊制新议’、‘驿站驭马之策’、‘都城守备议略’。”

  朱瀚笑了:“题出得好。都是枝干微策,不涉根本,又见才略。”

  他又问:“杜世清那两人如何?”

  石安子答:“韩家那位,果然挑了‘驿站之策’。王家之子选了‘市坊新议’。”

  朱瀚笑容更浓:“好个借题立身,杜世清倒真懂人心。”

  他随手翻过卷宗,露出下方一页密笔文录。

  “不过太子也不是吃素的。”他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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