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庆有说:“铁头烧菜有一手,今儿他掌勺起劲,烧的菜闻起来就叫人感觉到有味。”徐庴村说:“铁头烧个五六桌是不用说的呢,但十桌朝外就不行了。”朱殿确说:“大锅菜多难烧的啦,桌吧桌烧起来,厨师最能拿得准。……唉,这回庆福找了个人品出众的婆娘,我们全向沟人都会羡慕的。”徐庆有砸吧着嘴说:“庆福庆福,这回有艳福享的啦。”三人都笑了起来。
徐庴村说:“我就怕庆福仍旧收不起荡来,凤兰这女人长得太漂亮,庆福他粗野怪了,这个女的吃不消。”朱殿确摆着头说:“啊呀,这个你就别怎么担心,女人只要跟男人过了夜,也就乖巧起来,安心过日子。至于庆福他这回蟊脾气多少也收敛些,好好待自己的女匠。如若不然,他恶名大了,哪里还找到女匠呢?”
徐庴村吸了口烟,随后敲了敲烟斗,将烟灰清除出来,说道:“二奶奶走的时候,她对我说,这回来的这个女匠人样子漂亮不得了,可人家的来头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弄清楚,好一朵鲜花插到牛屎堆上,怕是不怎么好的兆头。说实话,对这个我也有点担心。”徐庆有晃着身子说:“唉,这又有什么可担心的,金丝雀已经进了庆福的笼儿,只要夜里骑上去,此后好好侍候她,不让她拐僵,那不就得了嘛。大凡一个女人只要跟男人过了夜,过他一年半载再有了小鬼,她就不得远去,死心塌地跟自己的男人过一世。嗨嗨,女人嘛,就是这么一回事。”
烧火的小伙子走了过来,说道:“庆福衙衙(叔叔)叫你们帮忙摆桌子,准备开席。”徐庴村站起身说:“好的,我们这就来了。”
七个男人摆上了酒宴,一碗鸡子,两碗炒三鲜,一碗大鲫鱼,一碗粉丝,一碗乌条蛋汤,两小坛子酒。朱殿确喊道:“嫂子,你出来请上席。”艳丽的女人便出了房,坐到桌子北边,跟徐庆福同板凳,男左女右。董凤兰启齿道:“我吃饭,叫个滴酒不能尝,给我盛饭。”徐铁头说:“马上给你盛饭,不过嫂子你要给我们斟酒。”董凤兰拿起酒壶,说:“夫君,先从你斟起。”随后跑到南边说:“庴村嗲嗲,给你斟酒。”徐庴村笑哈哈地拿出红纸封儿递过来,说:“喊我一声嗲嗲,封儿拿去。”董凤兰说:“嗲嗲,你这多客气。”徐庴村说:“这是我给你侄媳妇的见面礼,拿起来吧。”收了封儿,给他同班凳的斟酒,招呼道:“庆亮哥哥,凤兰给你斟酒。”徐铁头忙不迭地说:“凤兰嫂子,你好。”
董凤兰给东边板凳两人斟酒,笑吟吟地招呼道:“庆明、庆有,两个大兄弟,我斟了酒,你们要开怀畅饮啊。”徐庆明说:“嫂子,我们喝了你的喜酒,当然开怀畅饮呀。”徐庆有说:“我们喝了你嫂子的酒,叫个心情舒畅。”西边板凳的是朱殿确表弟,徐水胤侄子,也给斟了酒。她将七个男人的酒杯都倒了酒,招呼道:“你们喝酒要喝个尽兴,我这就吃饭了。”
董凤兰吃好了饭,招呼道:“我上房间了,你们几个男人慢慢饮呀。”朱殿确说:“徐大哥,嫂子吃好了饭,要得好,你对嫂子香(吻)个嘴呀。”徐庆福一听,马上凑着董凤兰的嘴吻了吻,董凤兰抹着嘴,低着头往房间里跑。
客人都走了,徐庆福拿着煤油灯进了房间,说:“凤兰,你怎么脱了裙子坐在铺上,脱衣裳睡觉呀。”董凤兰冷酷地说:“徐庆福,你想吃我老娘的豆腐,做你的梦!今日你给我老实地跪在这地上过一夜,明日夜里才谈上铺睡觉。”徐庆福顿时火冒三丈,额头上的青筋裸露出来,骂道:“你个细嫩货不得了,细头犯上,看我打不死你的。”男人扑了上去,董凤兰对准他敞开的胸口就是狠命的一拳,随即双脚齐蹬,男人整个身子飞了开去。“扑通”一声,男人的头部摔到农耙上,哈了一口气,头一歪,死了。
草屋外边几个男人鬼鬼祟祟的,一个说:“屋里面怎有好大的响声呢?我们来听听。”三四个人谛听了一会,许庆明低声说道:“殿确呀,我们赶紧跑走,人家夫妻两个做交易。”铁头徐庆亮说:“走走,我们这些人喝了徐老大的喜酒,还要偷听喜鹊影,太离了筋。”他们走到远处交谈起来了。“铁头呀,徐老大今日夜里快活杀了,你不曾听到那女人哼着说,你轻的儿,我吃不消。”“这户口失手把第一个女匠打杀了,有两年不曾跟女人一起睡过觉,这会儿他叫个猛虎下山,万夫不挡,女人怎吃得消啊?”“嗯啦,我听女人不住地哼着,这个女人娇滴滴的,说实话,哪个望见了,哪个都喜爱,她长得多彤的呀。”
夜深人静,董凤兰终于跑回住处,敲开了范巧玲等人的门。范巧玲、吉素斌、梁凤英见到董凤兰进屋,都大吃一惊。范巧玲说:“我们找了一晚都不曾找到你,看你这个样子,你哪做了人家的新娘子?”吉素斌说:“看你头发油滴滴的,头上扎了这么多的红头绳,还有银梳子,打扮得这么艳丽,真的像个新娘子样子的。你是怎弄的?”董凤兰抹着满头大汗,将事情的前后过程说了一遍,三个女干部一下子都惊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