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勘查灯扫过死者工装裤口袋时,小杨注意到布料内侧的淡褐色污渍。"鲁米诺测试。"他喷洒试剂,污渍瞬间泛起蓝白色荧光,"确认是血迹渗透,取样做ABO血型分型。"小孙同步提取死者指甲缝隙的刮拭物,镊子夹起的组织中混有细小的木屑:"木材种类鉴定可能揭示案发现场环境。"
在挖掘坑外围,两人发现了可疑的鞋印痕迹。但拆迁工地频繁的机械碾压,使鞋印仅残留部分边缘。"橡胶材质,花纹呈菱形网格。"小杨用激光测距仪测量步幅,"步长78厘米,步角10度,推测身高175-180厘米,男性可能性大。"小孙取出静电吸附仪,尝试提取潜在鞋印,仪器显示屏却只显示杂乱的干扰波纹。
随着勘查深入,更多细节被捕捉:死者鞋底黏附的水泥碎屑,与工地常用标号存在差异;裤脚沾有的油渍,经薄层色谱分析含有环己烷成分;现场散落的烟头,过滤嘴唾液斑提取的DNA因腐败严重无法分型。当夕阳将勘查帐篷染成血色时,小杨将最后一份证物贴上标签:"现场所有物证已完成编号,总计数7大类32件。"
小孙关闭三维扫描仪,将数据同步至支队服务器:"虽然没有直接指向凶手的证据,但这些微观物证的交叉比对,或许能构建出完整的犯罪现场重建。"两人脱下满是泥土的防护服,目光最后落在挖掘坑那片泛着尸斑的土地上——那些尚未破译的刮痕、纤维和血迹,正等待实验室精密仪器的解读,如同等待被唤醒的无声证人。
解剖室的无影灯在深夜亮起,冷白色的光线下,法医张林戴着防护面罩和双层乳胶手套,将手术刀抵在死者肿胀腐烂的皮肤上。尸体因高度腐败呈现出暗绿色,腹部膨隆如球,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尸臭,浓重的气味几乎要穿透防护装备。
“死者为男性,身长176.5厘米。”张林对着录音笔开始记录,同时用卷尺精确测量,“尸斑固定于腰背部未受压处,呈暗紫红色;角膜高度浑浊,已无法透视瞳孔;腹部出现腐败静脉网,皮下组织呈大理石样花纹。”他翻开死者眼皮,瞳孔早已扩散成混沌的灰翳,“根据尸体腐败程度,结合近期日均气温28℃,初步推测死亡时间在18-25天前,但需进一步通过昆虫学证据确认。”
助手递来直肠温度计,显示温度为24℃。张林皱眉查看解剖室恒温系统:“室内温度26℃,尸体埋于地下,土壤导热性会影响降温速率。”他翻开笔记本对照公式,“以土埋尸体每小时降温0.3-0.5℃估算,修正后死亡时间应为20-22天前。”突然,他注意到死者鼻腔和口腔内爬出的蛆虫,“提取不同生长阶段的丽蝇幼虫,进行虫龄鉴定,能更精准锁定死亡时间。”
在解剖室旁的昆虫学实验室里,张林小心翼翼地将从死者鼻腔和口腔提取的丽蝇幼虫放置在培养皿中。这些形态各异的幼虫在生理盐水的浸润下微微蠕动,透明至米白色的躯体上,黑色的口钩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死亡现场的隐秘。
“首先进行幼虫的种类鉴定。”张林对着助手说道,同时拿起体视显微镜,将放大倍数调至40倍。在强光照射下,幼虫后气门的形态结构清晰可见,“这是丝光绿蝇幼虫,其气门板呈椭圆形,气门钮位于气门板中央,具有三裂的气门裂,这是该物种的典型特征。”确定种类后,他从三个不同生长阶段的幼虫群体中,各选取了10条个体饱满、活性良好的幼虫,准备进行虫龄鉴定。
第一条幼虫是初龄阶段,体型细小如米粒,体表柔软且透明。张林将其放置在载玻片上,滴加一滴乳酸酚染色液,盖上盖玻片后,置于生物显微镜下观察。在400倍放大视野中,幼虫头部的咽骨结构清晰可辨,“初龄幼虫的咽骨细长,背角与腹角几乎等长,这是判断其处于第一龄期的重要依据。”他测量咽骨长度为0.12毫米,记录在实验记录本上。
接着,张林选取了一条中龄幼虫。相比初龄阶段,这条幼虫体型明显增大,身体表面出现了淡黄色的色素沉着。在解剖镜下,他使用显微解剖针小心地分离幼虫的头部和身体。“中龄幼虫的咽骨开始变粗,背角长度约为腹角的1.5倍。”他测量该幼虫咽骨长度为0.35毫米,同时观察到其腹部的后气门板上,气门裂的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褶皱,“这些形态学变化都是虫龄增长的标志。”
最后是末龄幼虫,其体型粗壮,体表呈现出淡褐色,充满即将化蛹的征兆。张林将末龄幼虫放入60℃的热水中浸泡3分钟,使其身体组织软化,便于后续的内部结构观察。待幼虫冷却后,他使用微型手术刀沿幼虫腹部中线切开,取出消化道进行处理。在显微镜下,消化道内的食物残渣清晰可见,“末龄幼虫的消化道内通常充满未完全消化的食物颗粒,且中肠部位的马氏管颜色加深,这些特征都表明其处于幼虫发育的最后阶段。”测量咽骨长度为0.78毫米,远远超过前两个龄期。
完成形态学观察后,张林开始利用发育积温法计算幼虫生长时间,得出这个时间在21天前左右。
但张林并未急于下结论,他又对幼虫体内的蛋白质和激素水平进行了检测。